每次開車去博納都會經(jīng)過這里,一大片平整的葡萄園被低矮的石墻圈著,園中深處一座四四方方的建筑,墻上總是爬滿了青藤綠葉,白色的玻璃窗就像從一座小山丘上開出,恍惚間竟有種回到瑪歌村力士金堡的感覺。路旁這么一座孤零零的酒莊,在勃艮第也算是獨一份了。不自覺便停在了大門口,進去看看么?
其實早就該過來看看的,兩位好友都在這里有過一堆辛酸史,做釀造實習(xí)的涼晨,如今正奮斗在波爾多男爵堡,估計是快返校了,做商務(wù)實習(xí)的陳微然正打著葡萄酒記者的身份忙著到處蹭酒。不知那兩位見我身處他們曾經(jīng)戰(zhàn)斗過的地方又會作何感想呢,嘴角微揚,通過大門,將車駛?cè)肓诉@片田。
Domaine d'Ardhuy,地處金丘的正中心,正好是夜丘與博納丘交界線,有著地標(biāo)式的作用,看到了這三公頃獨獨的 Clos des Langres 園和坐落其中的酒莊,我們便知道,進入或是離開夜丘了。據(jù)說,這三公頃的獨占園還是克呂尼修道院的僧人于10世紀(jì)開始栽種的,雖未列級,可酒莊的人卻因此將其視若明珠。
停車場在酒莊后部,停好了車,便沿著白沙鋪成的甬道,向酒莊正門走去。其實一直不太明白這墻上的青藤到底是什么植物,有著葡萄的葉形,一到秋天,赤橙黃綠混雜其間,煞是好看。我看很多酒莊都有種植,那些爬滿酒堡外墻的藤葉,鮮活了冰冷冷的建筑。北京的波龍堡也是這樣,印象中是滿滿的綠色。
伴著這滿墻的楓藤,溜達到一扇側(cè)門,透過玻璃往里瞅了一眼,似乎沒有人,才記起原來已經(jīng)是中午,工作人員可能吃飯去了。而且這次過來純碎隨性所至,都沒有預(yù)約。怎么辦呢,可能會吃個閉門羹,不由心中苦笑,這種事發(fā)生在自己身上不止一次了,先到前面看看吧。
雖是初次來,但與兩位在此實習(xí)的友人調(diào)侃中,也多多少少了解了這座酒莊的人與事,算是“熟悉的陌生人”吧。葡萄園經(jīng)理是位年輕人,從美國轉(zhuǎn)了一圈,最終回到了生他長他的勃艮第。雨天的一次人工除草,他甩了甩 鞋上的泥,看著涼晨微笑:看吧,我也是釀酒師文憑,也在美國待過,回國就找這么一破工作!
叩響了門,應(yīng)門的是Stéphane,我笑著叫出了他的名字,看著他溫和略有遲疑的表情,我說我認識你們家微然,涼晨是我同學(xué),今天偶然路過想要參觀一下酒莊。沒有了疑惑,大方讓我進了屋,因為正在接待一對英國記者,所以把我交給了酒莊一位漂亮的女孩,便禮貌說了句參觀愉快,我微笑著表示感謝。
女孩叫Ingrid BLIN,勃艮第人,一直在做葡萄酒旅游,剛來酒莊不久,之前在勃艮第另一家著名的大酒商Faiveley工作。問他為什么選這個,她笑著和我說,爺爺奶奶有葡萄園,爸爸媽媽是酒農(nóng),男朋友也是酒商,不干這個還能做什么。我說你喜歡這個?她嗯了一聲,堅定地點了下頭,看著杯中旋轉(zhuǎn)的酒,笑了。
一臺古老的木質(zhì)絞盤式榨汁機,旁邊一本小冊子這樣寫著:“對于我來說,一杯勃艮第葡萄酒,是午后或是夕陽滴落的陽光,在那透明的靈魂中,我們能看見酒農(nóng)們肥沃的土地。”說這話的人是酒莊的創(chuàng)建者Gabriel d'Ardhuy,1947年,他在這里遇見了未來的妻子Eliane,于是,愛情就這樣在勃艮第的陽光下萌芽。
巨大的絞盤柱直直地架在品酒室半空,就像一根粗大的圓形橫梁,葡萄酒被人精心地擺放在各自的酒柜位置上。聊了半天,要開始品酒了。因為涼晨當(dāng)時實習(xí)的時候帶了許多這里的酒回來,讓我印象特別深刻的便是那瓶Ladoix,澀的,苦不堪言,我說這酒是不是代表著你實習(xí)的感受,你搞這么多回來?他買了兩箱。
由于庫存量太大,至此以后,涼總每次聚會必拿Ladoix,這震驚四座的酒,品酒的同時,還能不忘憶苦思甜。足足喝了幾個月,這傳說中酒才在第戎的酒桌上消失,一場風(fēng)波才算平靜。如今,又見這Ladoix,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。但奇怪的是這支10年的酒竟然平和了許多,不禁讓我懷疑涼總帶來的是否與此相同。
我把這小插曲與現(xiàn)場品酒的感受講給了Ingrid聽,她聳了聳肩,也頗為無奈。其實他們家的酒是很細膩優(yōu)雅的,這次品了一系列的酒款,徹底改觀了之前的印象。記得涼總為了挽回面子,提過來一支本莊Clos de Vougeot老酒,酒香飄逸,酒體渾厚,確為佳釀,這才平了民憤,息事寧人?,F(xiàn)如今,酒是人非...